乌蒙巨变

过去
生产队集体出工的哨音
急促地在乡村的茅屋间回旋
我们一家人被哨音拴成一串
我的父亲和母亲
匆匆忙忙吃几口粗饭
赶忙领着一家七八口人种地耕田
兄弟姐妹们
拎着农具
光着脚板
或举锄整地
或担水播种
或除草捉虫
或拾谷收禾……
我们弯着腰流着汗
马不停蹄地穿梭在
密密麻麻的劳动人群中间
到了秋天
生产队的庄稼
在阳光下流淌着金色的光点
沉甸甸地压弯起伏的乌蒙高原
可是啊
我的家乡总是泥滑路烂  茅屋低檐
我的父母总是骨瘦如柴  衣不蔽寒
我们兄弟姐妹总是面黄肌瘦  锥心饥寒
只有生产队干部脸色红润吆五喝六地指挥生产
乡亲们的脸上却扩散着一圈圈漫无边际的茫然
这样的日子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一九七八年
寒冬与世长辞
梦想的春芽凸破了封冻的土地
春风播种希望
幸福的愤怒击碎了惶恐和胆寒
那一年
安徽凤阳的小岗村里面
十八个“胆大包天”的农民
站成十八尊顶天立地的铁汉
十八双渴望温饱的眼睛
煅烧出一副惊天动地的肝胆
十八张“赌咒发誓”的嘴唇
视死如归地许下了生死与共的诺言
十八根签下分田到户“生死契约”的手指
义无反顾地按下的手印鲜红耀眼
看似不经意的一举
不可逆转地铸造了历史觉醒的必然
于是
改革的星火
被十八个土生土长农民
随着种子种在田地里生根发芽
随着庄稼长成势不可挡的火焰
向祖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燎原
烤熟一个又一个欣欣向荣的春天

现在
我的家乡
乌蒙高原的村村寨寨和大街小巷
在改革开放春雨的滋养中
日新月异地嬗变成长
村庄里
茅草矮屋进化成了红砖高房
黄泥小路越走越硬越平越宽敞
传统种植的苞谷洋芋地已然变成
苹果  烤烟……及新品果菜大棚的战场
人们身上板着面孔的青衣蓝裳换成了
喜笑颜开  五颜六色的个性时装
昔日标志富有的“三转一响”变成了
摩托  汽车  卫星电视和时尚音响……
城市里
大街四通八达  不再畏缩着狭窄的小街小巷
路上汽车如流  不再出现畜车单车为市的情状
高楼拔地而起  一座座争先恐后直往天上长
文体娱乐广场  男女老少舒身展姿锻炼健康
公休节假时日  人们呼朋结伴外出休闲观光
乌蒙高原上的父老乡亲们啊
倾听着春天的故事
沐浴着新时代的阳光
昂首阔步迈向更加和谐灿烂的春光

(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