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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江在山谷奏鸣(短篇小说)

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07-11-20 12:00  作者:任天能  责任编辑:

 

1

一条闪烁波光的金沙江银带,一条呈现醉意的甘蔗林绿带。这两“带”的气势在阳光降落中又纷纷回馈给天空,让天空永远辽远而静谧。关于金沙江的银带,俞平想,一定有很多美丽的传说;关于甘蔗林的绿带,肯定有很多动人的故事发生。俞平万万没想到,自己正在上演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而且俞平是故事主角的扮演者。

回想那一幕幕,俞平有些激动。俞平后悔过,也兴奋过,现在留给俞平的,是阿惠的影子在俞平大脑中越来越凝重的具象。

俞平爱过阿惠,可谁也不曾料到,后来的事更让俞平哭笑不得。俞平现在娶的妻子,就是阿惠原来的女儿。现在俞平还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如果俞平知道了,他今晚就不会去阿惠那里了。今天,是俞平请教育局长到烂田坝小学来实地察看危房的,俞平希望烂田坝小学能得到改扩建。

晚上开着车子在陡峭的山路上爬行是很危险的,而且还是几百公里。俞平只有让局长跟学校里唯一一个住校教师去住。俞平说,这里我熟,我到附近找住的去。

2

乌蒙山脉夹着滚滚而去的金沙江,江边人家离山很近离天却很远,太阳刚落山,江边就很昏暗,眼前模模糊糊的。这时,白色房子在昏暗的傍晚犹显特别。在俞平眼里,白房子就是穿着裙子的城市少女走进大山,把俞平眼前的山野照亮了。白色房子门前站着妇女,妇女正把甘蔗皮和皮渣团拢在一起。江边人家就靠这些来做燃料。俞平认出了她,只是和从前相比,动作要迟缓些。俞平走近门口,阿惠才警觉出有人来,但一下也看不出是谁。

阿惠,吃饭了吗?

你是……

阿惠,是我呀。我是俞平。

到家门口,阿惠还没看真切。阿惠是从俞平的声音辨认出来的。阿惠对俞平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今天带着局长小心跋涉,从早晨走到傍晚才来到烂田坝学校,如果局长不是俞平的老同学,局长才不愿受这种苦;要是俞平对烂田坝没有感情,谁脱离了苦海还依依不舍,还要跑回来当教办主任?靠阿惠带着女儿来或请人帮忙背沙发、电视之类的东西到烂田坝来,都是不可想象的。除了这些外,阿惠一家发生这样大的变化俞平确实觉得不可理喻。

俞平还想起来,刚才在学校吃晚饭,菜是摆在办公桌上的,办公桌也是那种中间有一大块黑色耐磨橡胶、橡胶两边有两个眼子那种,也就是办公和放电脑两用的那种桌子。办公室的右边摆放着一排沙发,在那一座土墙而且是楼板相隔的危房中,摆放那种皮沙发和办公桌,十分的不协调。当时俞平问校长,这是哪儿来的。校长说,那天很多人拉着马驮着这些桌椅和沙发就到学校来了。说是送给我们的。是运到江对岸,才用马驮过来的。俞平知道,对岸就是另外一个省了,是四川的金阳县,很多重物从悬崖绝壁送不下来也运不出去,只有从金阳那边运输了。但从金阳县那边路程远,运费是从这边的三十倍左右。校长说,是谁送的,谁也不知道,送来的人说,人家出钱给他们用马驮,也没说是谁,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要求他们按照说的办到就付钱。他们只知道出钱给他们运的是个女的。

俞平对那些课桌椅更觉得好奇。

3

我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阿惠早已就泪流满面。但阿惠没有责怪俞平的意思。

俞平说,怎么能忘记呢,这些年来,我一直惦记着你。要是能忘记,我为什么偏偏跑这么远,仅仅为了当个教办主任吗?正因为老惦念着你,惦念着这里的娃娃,才想到这里来做点实事,今天来就是想重新修学校。我要对得起你、对得起桂花以及像桂花一样的孩子。

和阿惠的那段情爱,缘于那片甘蔗林,也缘于良心和那场水灾。所以,阿惠、甘蔗林以及水灾都让俞平惊心胆寒、惆怅不已又魂不守舍,那是何等荒唐、滑稽和幽默,又是何等的真挚、热忱与感人,这时候连俞平都觉得费解。

4

八六年被分配到烂田坝小学来时,俞平就被江水的气势迷住了。俞平放学后都要到江边来散步,在甘蔗林便就遇上了阿惠,阿惠从甘蔗林走出来,砍了几截甘蔗递给俞平。阿惠说俞老师,吃甘蔗。

俞平还不知道阿惠,但阿惠认识俞平,学校分来一个新教师,谁不知道呢。俞平有些口渴,就接过来吃。阿惠走出甘蔗林,背着一捆甘蔗要回家。阿惠说,俞老师,天快黑了,快回家吧,这些地方一到傍晚就会有蛇出来乘凉。俞平从小就怕蛇,听阿惠这么一说,似乎蛇就在他身旁,立即站起身,跟在阿惠身后就要走。阿惠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笑了起来,阿惠说,这时候看不见,要晚才有。俞平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胆小,真让人笑话。为了不尴尬,俞平说,嫂子,来我替你背。阿惠不要俞平背,俞平是从阿惠背上抢过来背在身上的。阿惠在前面走,俞平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滴。虽然太阳落山凉爽下来,但俞平身上却一阵阵地冒汗。阿惠说,山旮旯里的事你做不成,还是我来。越这样说俞平越不让给阿惠。俞平说,我是男子汉,难道我还不如你。俞平硬是不让。一直背着那捆甘蔗坚持走到阿惠家。

把甘蔗送到阿惠家后,俞平就要回学校。阿惠说,你一个人回去不太方便,就在我家随便吃点算了。俞平坚持要走,俞平说谢谢了。阿惠说,农村要穷点,要脏点。俞平被激将了倒不好离开。俞平觉得一个人在这里举目无亲的,要跟大家搞好关系才是。况且,烂田坝小学就俞平一人住校,一个人也孤独的,俞平就在阿惠家吃晚饭了。

俞平问阿惠,桂花的爹到哪里去了,咋还不回来吃饭?阿惠没回答。女儿桂花说,我爹被水冲去了。听着这话,俞平就岔开话题,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惠家的遭遇,是那天在甘蔗林里俩人发生了那不叫爱情的爱情后,阿惠在俞平宿舍里讲的。

阿惠眼里噙着泪花,晶莹的泪珠汇集满后就往下流淌,流淌的泪水像顺着山沟野兽般冲下来的洪灾,洪水漫出了山沟,冲到了烂田坝的村子里。阿惠家的地理位置比其他人家的低,又是背江而坐,面迎大山的,洪水就冲破了阿惠家的门。阿惠男人听到响声,刚爬起来要出门看个究竟,楼板就晃动起来,接着山墙就垮掉了。整间房子一下就往下塌。这间屋子里,阿惠的男人、男人的父亲、阿惠的大儿子,都就成了这场水灾的猎物。从阿惠的倾诉和复杂的表情上,俞平看到了阿惠的婆婆被大水的一个波浪冲到了山脚,浪涛回过来时,婆婆就被搁在了一颗荆棘丛上活了下来。而阿惠呢,当丈夫爬起来的同时,阿惠也立即穿起衣服,抱起不满四岁的桂花就开始下楼。木楼梯已被水浮了不着力,开始漂了起来,阿惠还是紧紧地抓住梯子。这时,墙朝两边倒了过去,上面的茅草刚好垮下来盖住阿惠和桂花。阿惠还是一只手抱住桂花,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楼梯。又一阵浪打来,茅草被掀得很远,阿惠以及阿惠抓住的楼梯露出了水面。阿惠使尽全身力气,抱着桂花扑在楼梯上,楼梯顺着洪流被洪水冲进了金沙江。阿惠微弱的求救声早已淹没在江水的怒吼中。俗话说,落入金沙江,一切挣扎都泡汤。然而,这只是江边人家千百年来对大自然无可奈何的一种归纳和诠释,并没有想到会有奇迹发生。

阿惠紧紧抱着桂花钉在楼梯上,楼梯直直地撞到了混浊翻滚的江水中露出水面的一个大石包上,把物和人都撞了颤动一下,阿惠的头晕了一下。但就在楼梯的一头撞击石包后,速度就好像停止了,实则是楼梯被水冲了在转弯,楼梯要反方向顺着洪流而下。这时天帮助了抱住桂花的阿惠,使她抓住了石包,脚一蹬楼梯,才爬了上去……

俞平听到这里,实在不愿听下去了。江边这样恐怖,这样危险。俞平的心里在颤抖、在流血,俞平全身都寒颤起来。

5

在甘蔗林里发生了那事后,俞平好像爱上了阿惠,随时都到阿惠家去吃饭,帮没有丈夫的阿惠做事。但俞平每次去都会脸红。主要就想起在甘蔗林里的尴尬事了。那天在甘蔗林里事完之后,阿惠和俞平都穿起了衣服坐着。俞平忽然感到自己很荒唐,怎么和一个刚认识的自己并不爱的农村妇女干这种事,俞平有些沮丧。阿惠坐在俞平身边没有说话,转过脸来看着俞平,看着看着就呜咽起来了,越哭越伤心。阿惠一边哭一边说,我对不起你,我真糊涂。你恨我吧,你打我吧。俞平没有吭声,只喘着粗气。

从那以后,俞平每天都要来帮阿惠劳动几个小时。在茂密的甘蔗林里,抬头望不到天,周围见不到人,就连声音都难听到。因为每家每户的甘蔗林都是一大片,人在里面犹如进入原始森林。俞平一边跟着施肥,眼睛又会瞟一眼阿惠涨鼓的胸脯。这是俞平占过便宜的地方,让俞平陶醉的领地。当然,阿惠也会趁休息时盯着俞平火辣辣看。俞平看着阿惠脸上泛着红晕,胆子又大了起来,从后面去抱住阿惠的腰。一个是结了婚而又守寡的二十五岁的孤寂少妇,一个是血气方刚而又正处失恋的青年,抱在一起后,火山又爆发了,两个人都很来劲。完事后,俞平会静静地看一会儿还闭着眼睛的阿惠,越看越觉得阿惠很美,特别是阿惠的鼻尖,越看越好看。俞平被阿惠的鼻尖迷住了。阿惠只不过穿的土了点,认真看,阿惠是很美的。阿惠虽然当了妈,但阿惠十六岁结婚,现在才二十四岁,要是在城市里,现在谈恋爱都还嫌小。俞平说,以后我帮你做事,你帮我做饭。用甘蔗渣做柴我实在烧不习惯,饭就在你家吃了。阿惠说,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俞平说,我是俞平我怕谁。

俞平已经决定娶阿惠为妻了。虽然阿惠是一个寡妇,有一个女儿,但是阿惠心肠好,会体贴人。俞平经历一些事后才发现浪漫只是一种闲情逸致,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和有关系有经济作后盾,不然都是空想。俞平觉得娶阿惠做妻子虽不浪漫,但阿惠人好、巴实。至于女儿桂花,俞平也想过要好好的待她。把她看作自己的亲身女儿。

6

俞平没有娶阿惠做妻子。原因很简单,纸包火是包不住的,没有不漏风的墙,学校原来的那个老校长早就看出来了,年轻小伙子跟一个寡妇混,一校之长是不好交待的。于是,俞平被学校退给了教办。第二学期,教办也不好分配给哪个学校,就问乡政府给要,要就送他们用。结果,俞平被乡政府留在了办公室写材料。后来俞平就从乡政府一步一步走向城里,又被教育局选派去参加培训,培训后俞平主动要求到山区支教,才当上了这里的教办主任。

这次带着大局长到烂田坝考察改扩建的事情,就是俞平初次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7

在阿惠家,俞平把这些年的经历向阿惠讲了,阿惠靠在俞平的怀里泣不成声。阿惠不是恨自己是山里石头,俞平是从这里经过的流水;也不是恨因为自己扭曲的心理而爱上俞平这样流动向大海的山外人的变化,而是感伤自己的身世。阿惠的感伤,是俞平提到桂花触及的。

阿惠还是对俞平说了女儿桂花这些年来的不容易。桂花在城里当过理发店老板,赚到一笔钱,阿惠说家里的电视、沙发都是桂花买回来的。阿惠还说买沙占着便宜,是单位上不要的,桂花出钱请人弄到这里的。

听着阿惠说沙发是单位上的,突然就有惊了一下。俞平走过对面,看着另外单个的沙发,都是真皮的,宽大而平整的扶手是绛红色的层板,俞平还发现有一个沙发的扶手脱落了漆,那是被俞平的烟火熨落的。俞平认定学校的桌凳跟阿惠家的沙发都是一个人所为。

第二天,俞平陪大局长回城里吃了一顿饭,就各回各家了。

8

日朗美吉吃了晚饭坐在家里等俞平。俞平说,一个人在家辛苦你了。日朗美吉跳到俞平怀中,日朗美吉说想死你了。俞平说这还不算,这才开始,往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回来。日朗美吉说,那想你了又怎么办?俞平说,可不可以跟我去一段时间。日朗美吉说,那怎么行,颠簸的路对胎儿有影响。俞平说,我是说我在那里离你们四川金阳县不远了。你想不想回老家一趟。俞平看出了日朗美吉的脸色有微妙的变化,但很快日朗美吉就说,你没有去过,还远着呢。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勾住俞平的脖子说,你累了,也该休息了。

在床上,俞平越想越觉得奇怪,俞平老把阿惠家的沙发、学校的课桌凳与桂花和现在的妻子日朗美吉联系起来。俞平迷迷糊糊,像做梦,更像回忆。俞平在记忆里尽量搜寻那个二十年前的桂花,但二十年了,俞平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对于烂田坝,俞平记忆最深的是阿惠和甘蔗,俞平就算记得住,桂花也只是小时候的模样。眼前这个日朗美吉,怎么这样三下五去二的就变为自己的妻子了呢?俞平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9

俞平被踢了飞出烂田坝学校后,就没打算结婚,很多亲戚朋友和老人一直担心俞平的婚事,但都没结果。别人问俞平给找女朋友了?俞平说,他们在帮我找。“他们”指的是谁,俞平也不知道。一旦有媒人介绍,俞平随便听听就说算了,不适合,不适合。近四十岁了,不适合也要适合了。日朗美吉就适合了吗,当然也不是。俞平心里清楚,日朗美吉是买烤鸭的老板。

俞平在江边一段时间,除了喜欢阿惠外,还喜欢上了江边花椒。那种花椒又麻又香,别的地方是不配有的。俞平在城里吃到过日朗美吉的江边花椒,攀谈后俞平才知道日朗美吉是彝族川妹子,她的亲人都在泥石流遇难的,日朗美吉现在才流浪到这里。俞平听一些人说过,日朗美吉是小姐,挣到钱后,在这里开烤鸭店。但俞平觉得日朗美吉是一个有魅力也有头脑的女人,就算她之前作过小姐,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俗话说,宁愿找小姐做媳妇,也不宁愿找媳妇做小姐。至少,日朗美吉现在不是。俞平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近四十岁了,要想找一个没有结过婚的,恐怕越来越难了。我不嫌你小,你也不要嫌我老。人家才二十五岁,自己却四十岁了。开玩笑的人都说,要得好,大带小。再说,同情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儿,也算对社会作贡献。俞平就与日朗美吉结了婚,婚后,俞平都还没有到过日朗美吉的家乡。

俞平还记得,有一次,俞平所在学校的大礼堂要撤旧翻新重建,礼堂里面的设备没有摆放的地方,送坝区学校拿不出手,校方建议低价处理。俞平回家来就把这事说了,日朗美吉说,那就卖给我吧。俞平开玩笑说,你咋个喜欢占小便宜呀。日朗美吉好像看出俞平脸上的微妙变化,那些变化是有些看不起日朗美吉的。可日朗美吉说,我不要你出钱,也不想因为你是学校领导而占便宜,我只是请你帮忙问一问,肯定得我出钱呀。俞平说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烤鸭店用不着呀。日朗美吉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后来,日朗美吉就把桌椅、沙发、电视、音响买下拉走了。

当时俞平问日朗美吉买音响是不是想开卡拉OK,日朗美吉支吾一阵才说,被我送给了四川金阳老家的学校了。俞平平时倡导教师爱心助教,妻子这样做他就不好反对,况且她自己挣来的钱她有支配的自由。后来俞平还是再三追问,俞平说,你挣来的钱我无权干涉,但咱们是夫妻,我应该知道你用去干什么。日朗美吉说,城区学校条件好了,可很多地方条件很差。我的老家四川,似乎是很富裕了,可在金阳的一些地方,很多学生连课桌都有不起。俞平说,一点旧桌椅、破沙发的还好意思送出省?日朗美吉说,我的校长大人,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10

从烂田坝那个很遥远的地方回来,虽然一路的颠簸,俞平感到很疲倦,但俞平还是睡不着。半夜三更的,俞平硬是把日朗美吉摇醒,俞平说,我们结婚时间不短了,但对于我俩的一生来说,还不算长。我睡不着,想和你认认真真的谈谈。日朗美吉在睡梦里,迷迷糊糊地说,亲爱的,要谈什么明天谈好不好,难道明天谈不行。俞平说,你知道,平时我不会这样,但今晚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俞平准备了两杯清茶,在茶几上摆放好,日朗美吉洗了脸,坐到茶几旁。俞平和日朗美吉,两双眼睛频频相看。似乎结了婚其中还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今晚非得全部抖散。俞平没问日朗美吉什么,俞平只是把他在烂田坝学校以及学校附近人家的情况全部讲了出来,俞平讲到学校的沙发、茶几、音响、桌椅,还讲到阿惠以及阿惠家里的电视和沙发,还讲俞平曾经在那里教过书,对那里有特别的情感。俞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讲这些,就像描写动人的故事,又像在诵读一篇优秀的童话,还像编一部小说,更像对美好山乡的歌吟。日朗美吉动情了,落泪了,日朗美吉不再是四川金阳县人了。

日朗美吉开始谈自己的真实情况,谈自己的身世,她的话语如潺潺流水,清澈而透明,打湿俞平的衣襟;俞平看着日朗美吉的眼睛如天上流云,飘浮不定,奇异而诡谲,找不到它的来龙去脉。日朗美吉的身世如冰崩的雪块,被一种力量推挤而出,四分五裂,随水而去。俞平的心被日朗美吉的身世感染着,俞平感到内心的疼痛。俞平的心被日朗美吉的行为撞击着,撞得粉碎。在俞平眼里,眼前的妻子日朗美吉的形象,慢慢幻化成了二十年前才五岁的、烂田坝学校隔壁阿惠的女儿桂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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