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昭阳

伤口

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2-02-28 16:08  作者:赵清俊  责任编辑:

 

赵清俊

  星期天,闲着感到苦闷烦躁,于是翻开日记本,想写几句闲言碎语。一张烂纸条掉在地上,捡起一看,是去年寒假面授的款项收据。款项收据上血迹斑斑,糊着一些泥浆。看到这张带血的肮脏的款项收据,我不由而然地目光移到左手食指的伤疤上,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往事洪水般在脑海里涌腾翻滚,客车上那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面授结束,我背着沉重的书包到车站坐车。天空迷迷茫茫、混混沌沌,侵肌裂骨的寒风让人发抖。到了车站,身上竟然出了一点微汗。客车早已在那里等候乘客了,车上除了司机,一个乘客也没有。我上了车,在前面窗子边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坐车的人陆陆续续上了车,开车的时间快到了,有几个座位还空着。这时,上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脸色蜡黄,呆滞的眼神暗淡无光,嘴唇干得开了裂。衣服把瘦弱的身体裹得紧紧的,显得有点憔悴。她在我后面刚坐下,客车就开了。

“我头有点晕,请换一下座位好吗?”这个姑娘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我急忙站起来,她蹒跚地走到我的座位边,刚打开窗子就呕吐起来……

客车到了葡萄井,忽然“嘎”的一声刹住了。车门开了,上来一位年过七旬瘦骨嶙峋弯腰驼背的老人和一个年轻妇女。年轻妇女在门边的位子上坐下,我站起来把老人让进去,然后挨着老人坐下。没走多远,老人脸色苍白,也晕了车。她请求前面的姑娘换一下座位。出人意料,姑娘怎么说也不肯,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心像毒蛇般吞噬般疼痛。老人呕吐了起来。“你和老人换一下座位吧!”司机对门旁的妇女说。门旁的妇女说,不行,我也会晕车。车上的乘客只把鄙视的目光投向姑娘和年轻妇女。老人,呕吐,呕吐……

到了小弯子,老人和妇女要下车了。我伸手去拉车门,左手食指被铁丝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妈,总算到家了。”年轻妇女如释负重地对老人说。我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心都震碎了。这是老人的女儿么?!我从口袋里拿出报名的款项收据包住鲜血淋淋的手指。款项收据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车上,座位下血迹斑斑,我狠狠地在款项收据上踏了一脚。窗外,洒渔河岸边凋敝枯萎的柳树在怒嚎的寒风中颤抖。客车是奔驰还是在倒退?这个,我分不清楚。到苏家院下了车,我发现款项收据还粘在脚上,弯下身子捡了起来,小心地放在口袋里。肩上的书包更加沉重了。

回到家里,我在款项收据上写了几个字――一九九六年一月二十八日,寒颤的伤口。然后把它收藏在日记本里。

星期一下午第一节是思想品德课,我把这张带血的款项收据用透明纸胶贴在黑板上,学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我非常清楚这张“处方”所要开的“药”和医治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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